第一章 （4）（2/2）

小白，祝你在岸上过得好，永别了，但是你不该骗我的。

杨素瑶

小白想着又觉得脑子里想起来的这都是些什么乱糟糟的事情，简直是在撒癔症，不止是这个结局实在太怪诞了，而且他貌似也不会游泳，可能事情根本不是这样的。因为细想他的大学，小白又想起他大学时的寝室楼对面是有过一个叫做保研山的地方，又想起事情是另外的样子的，这个大学的女友也不叫杨素瑶，大概是叫陈清扬，总之名字里有那么一个“羊”的发音。他们时常跑到那山上厮混，后来在一个夏天在那山上自己搭起一间茅草屋，在那里，陈清扬总喜欢套一件大大的校服，里面什么都不穿，两条雪白的长腿裸露着，光脚在小白面前走来走去，下半身的样子，像极了梦中的雪见老师。

那个陈清扬，原本是有一个男友的，这个男友常拎着一个大旅行袋走寝卖黄碟，因为他卖的黄碟画质清晰，种类繁多，又跟得上档期，所以也算得上学校里风云一时的人物，可是后来那个男生在走寝卖黄碟时，因为几毛钱的的价差谈不拢，跟人家起了纠纷，被举报，学校查下来，最终被开除，为此，好多撸丝都大哭了一场。

而陈清扬一个漂亮姑娘，喜欢她的男生太多太多，可是自那之后，她确谁都不顾怜，在学校里总是形单影只，不免惹来闲话，被人说是当婊子还立牌坊，说她也是“破鞋”一双，只是那个传言中搞“破鞋”的野男人是谁？又没人能说得清。

陈清扬是小白考到那所学校时，第一个认识的人，当时在学院群里的聊天，小白以为这是极富纪念意义的事情，值得大书特书，这会是一场伟大的友谊。后来开学了，两人见面，果然因相互借笔记学习，延续了那伟大的友谊。陈清扬喜欢泡图书馆，小白也喜欢泡图书馆，后来陈清扬的男友被开除，陈清扬便不再待到图书馆关门，校园里人迹寥寥再离开，因为一个人未免不安全。后来小白便发去短信，告诉陈清扬以后每晚图书馆关门的时候，他可以送她到食堂门口，那里离她们寝室楼已很近，然后小白再打个时间差，先目送陈清扬到寝室楼，他再回去，这样会避免学院的人误会。而陈清扬回道小白真细心。后来陈清扬每每回忆起这件事的时候，总会说，接到短信的一刻，她快哭了，眼前是那样的景象，在那个北方寒冷的夜晚，一个那样弱不禁风的男子，独自站在食堂门口，目送她回去，然后自己一个人还要再冻上几分钟再离开。那一刻她觉得这是世间最伟大的友谊。

后来陈清扬曾问过小白，为什么别人都说她是破鞋，后来又说，别人说就说吧，她也不在乎，以后天暖活了，就去保研山跑跑，告诉所有人，老娘一天不被人保研，都不痛快，她们又能把我怎么样。小白便开玩笑说，要不在那山上搭一间茅草屋，天气暖了就常驻个把月吧。陈清扬便回到，这样甚好。于是第二年的暑假，他们便在那山上搭起了那间茅草屋，整天在那山上厮混。有时小白清晨醒来，不见陈清扬，便会出去找。大多时候，他都会看到，陈清扬正一个人躺在草屋前，披着那件大大的校服，那条长腿早已布满晶莹的朝露，在茫茫的晨雾云烟中，发着光，是那样的好看。而有时两个人又会在晴朗的夜晚，坐在窗旁，对着月亮，用蓝色墨水笔在一面镜子上写诗，写完便擦掉，然后再写，最后那面镜子都被涂成了蓝色。每当这个时候，婆娑的月影便会悬进小屋，打在陈清扬的身上，道道斑驳光影，如丝缕缠绕，如梦如幻，那条裸露的长腿上泛起点点清辉，是那样的好看。

那一年夏天快结束的时候，天气转凉，夜里，那小屋再不能待下去了，他们也再少往那里去过夜，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新的学期来临，终于有人要为这保研山上凭空出现的小屋问责了，学校的领导终于找到了他们，给予批评教育，然后开除。

那个时候小白已做好和陈清扬一起离开的准备，大不了再考一次大学，他之前便已复读过一年，但是陈清扬说，她有办法，果然之后学校又撤销了开除的处罚，后来小白问陈清扬是怎样做到的。陈清扬没说，只是说，为了伟大的友谊她什么都可以做。而她的那个倒卖黄碟的男友，她们之间虽然曾在一起敦伟大的友谊，可是她们之间却是没有过伟大的友谊的，所以她不会为他想办法。

那年夏天结束的时候，陈清扬不声不响，便离开了那所学校，两人再未见过，后来也再未联系了。只是听人说她后来是转学去了其他的学校，再后来又获得了真正意义上的保研，出了国。

小白想着这后一个故事才甚是靠谱，突然悲从中来，不可断绝，但又一下不悲伤了，因为突然又想起，他与陈清扬在那个夏天虽然就那样整天厮混在一起，但貌似他连她的手都未曾碰过一下，更不用说其他的肌肤相亲，直到陈清扬离开。或许这真的是伟大的友谊，而不是伟大的爱情，这个女子也便不是他的女友了。而这样想，关于大学女友的线索便又不存在了，那么他又是为何而悲伤呢，这悲伤的毫无道理。于是又一下恍悟，觉得真的不对了，因为这两个故事无论哪个都好像不是他的故事，是别人的故事，好像前一个叫做《绿毛水妖》，后一个叫做《黄金时代》，只是后一个和他想起的事还有些细节是不一样的，但是那个故事里也有那样一个被称作破鞋的女子叫做陈清扬，也有那样一间山上的茅草屋，但那是50年前的事情，发生在美丽的云南。

他突然又想起写这两个故事的人，诨号叫王二，大名王小波，长了一张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脸。他好像是特别喜欢这个人说的故事，才以为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瞬间又恍悟，滢儿那天为什么说，他喜欢看的，都是各种猥琐下流。或许说的就是这个王二的故事吧。而同样写书的他，究竟写过些什么，却又一直想不起来，但一定没有王二的故事好看吧，因为他可没长了那么一张不招人待见的脸，如果可以假设一个人的才情和容貌是成反比的，因为这样造物主才公平，那么他显然是不太有才的那一类人吧。至少不会有那个王二半点有才。但是想着想着，小白又觉得或许自己也是有才的，就因为他既有才又不难看，还有这么一个只可爱不美丽的女孩对他不离不弃，所以才会遭了失忆这样的报应，或许滢儿只可爱不美丽也全是受到他的拖累，因为注定她们之间会有伟大的爱情，造物主还是公平的。这样想着，小白的心理一下又欣慰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