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是非（1/2）

田家阿公的絮絮叨叨，让弥留之际的田老头嘴角溢出了淡淡的笑容，让人看了心酸不已。

田老头如今六十九，对村里来说，算是高寿，是喜丧了。

熬了两天，滴水未进，田老头最终还是去了。田老头刚一过世，这田家的哀嚎声就响起来了。人多，哭声当然是大。

丧事，不用别人说，很多人都过来帮衬，而田老头是喜丧，所以家中还得办酒席。

这村里有个规矩，凡是年轻的死了，是哭丧，不会办酒席，只会做一盆的长寿面，送葬的人吃几口，跨一下火盆，去了晦气，就各自回家。而长寿的老人去世，是要热热闹闹的办酒席，而且席面不容很差，否则会被别人骂的。

如今，田家的日子好了，加上刘氏嫁女的时候出了七盆八碗的好宴席，这一次，人家都睁大双眼看着，想知道田家到底该怎么办这个酒席。

刘氏原先只是想争一口气，却没想到田老头走的那么快，如今这事，是骑虎难下。要是宴席办的不好，定会被人说，要是办好了，这银子大家负担起来，也就重了。

田老头是喜丧，办的宴席肯定是大。光是田远景他们三兄弟的亲戚就多了，再加上儿媳妇家的亲戚，数目就很可观了。

“娘，大舅舅身子不好，恐怕来不了！”田穗安排着自家的酒席，心中也明白大舅舅跟刘氏的岁数相差的大，身子又不好，加上外公的去世，这几年基本都不外出了，只是在保养着身子。

“让你大表哥他们过来吧，再怎么样，咱家也要凑够八桌的酒席，否则会被人说的。”刘氏心里颇为无奈，这每家八桌的宴席，其实是在逼迫着她了。田禾一家不在，田早也不在，这大哥身体不好，家里琐事一堆，想要凑齐八桌的人，真的有些为难她。

“唉，这些人都是吃饱了撑的，竟然还规定这喜丧要多少桌才好，真是烦死人！”田穗想到这个就烦躁，这些人拿言语刺激大伯，惹得大伯无奈的点头答应了。

这七盆八碗的菜肴要上的了席面，要被人夸赞，就得舍得下银子。而田远景家刚嫁了女儿，再办这样的席面，有些强人所难，但那些村里的人就想看热闹，看笑话，所以才有了这一出。

“穗儿，不许无礼，”刘氏心里不满，但也不敢说出口，这毕竟是公公的丧礼，要是被人听到了，就会责骂穗儿不孝，到时候，穗儿背负的责备会更多。

“娘，现在怎么办？”田穗知道刘氏担忧什么，也不跟她僵着，直接问道。

“让你爹去你外婆家报丧，让你小舅舅带着人来，再来让青儿去望月楼跟你干爹说一声……，”刘氏慢慢的数着人数，离六十四个人，还差了好多……。

不管事情怎么样，守丧总要的。刘氏把田穗出嫁时的红纸都换成了白纸，老屋那边就更不用说了，一片的白，看上去就让人心里有些凄楚。

田老头走了之后，一向强健的朱氏像似釜底抽薪似的，整个人也跨了，歪歪斜斜的靠在枕头上，已经两天没吃没喝了。

“你家老头如今算是高寿了，你啊，就别伤心了，不然老头走的不安，就是你的罪过了！”安抚朱氏的，是她的亲妹妹，一个瘦弱却精明算计的老太太小朱氏。

以往，朱氏因为自家穷，跟自己的亲姐妹置气，也因为他们的瞧不起，所以断了往来。后来，就是自家好起来了，她也没想要跟亲姐妹来往。

这一次，是因为田老头没了，才不得不去报丧的。

“大姑心里难受，毕竟那么多年，总是不舍得的！”说话的是朱氏兄弟的媳妇姜氏，以前老羞辱朱氏穷，如今见朱氏家好了，眼里满是羡慕，想着这一次过来，总要得些好处，所以才处处的帮着朱氏说话。

“你们先出去，让我一个人待会，”朱氏的眼里闪过一丝厌烦，轻声无力的说道。

“姐，你这身子不好，心里难受，我们陪着你说说话，你心里会好点的，”小朱氏当然不愿意走了，这朱氏现在是田家最大的长辈，得了她的欢心，说不定能得些好处，她又不是傻子。

“就是，就是，”姜氏心里也打着这个小九九，所以附和着小朱氏的话点头着。

田穗站在门口好半天了，见屋子里的人根本不是来陪着朱氏宽心，反倒是来给她添堵的，就站在门口开口道：“奶奶，我娘要我过来陪陪你！”

朱氏一听到田穗的话，就半起身看着门口道：“穗儿，进来！”

“哟，这个就是二房的穗儿吧，听说刚成了亲，”小朱氏一看到田穗就来劲了，一抹算计在精明的双眼里闪过，一脸沉重的道：“听说这朱家无父无母的，你怎么就敢嫁呢？这无父无母的人，命硬着呢！”

“就是，瞧你爷爷好好的人，怎么就说没就没了，莫不是……？”姜氏说半句，藏半句的表情上满是端倪，然后瞅了朱氏一眼，表情讳莫如深。

这两个肮脏的东西，竟然打着这样的注意，真是该死！田穗一听到他们竟然挑拨到朱青的身上，还映射田老头的死是朱青克的，就双眼眯了眯，冷冷一笑，倒没有开口说什么。

“这朱家跟老田家离的够远，克也是克他自家的人，关老田家什么事？”胡氏不满的瞪了两个搬弄是非的，冷冷的道：“你们出去吧，让我孙女陪我会！”她们那里是来陪着自己，分明是来气自己的。

“姐，我是你亲妹妹，难道还害你不成？”小朱氏见胡氏生气了，就赶紧解释道：“你想想，当初你为了远景，让最小的娃子饿死了。现如今，这孙女一成亲，连老爷子都去了，这不是相克是什么？你啊，好好的琢磨下，别临了了，还糊涂！”

“就是，这田家的日子好不容易好起来了，这老爷子原先该多享福的，没想到这会子去世，这不是对冲，还是什么呢？大姑，原先你不是不耐烦田远景家的吗？怎么这会儿，还宠起这个孙女来了？”姜氏只记得以往十年前的事，根本不知道这十年田家的变化，所以才说了那么些的话。

听了小朱氏跟姜氏的话，田穗嘴角抽搐，是真的无语了。这些人，在朱氏最困难的时候，从没想过帮一把，现在见朱氏日子好了，田老头不在，她是家中最大的，就打起了注意，竟然先挑拨起他们家的关系来，简直岂有此理。

“姨奶奶，姑奶奶，你们这是想干什么呢？”田穗一改刚才的温柔，脸色一变，当家的气势就拿了出来。别看她平时柔柔的，都以为她是个好揉捏的，却不知道田家就数她最麻烦了。“我爷爷都还没入土呢，你们就想搅和的他不瞑目吗？”

这姜氏跟小朱氏一向在家作威作福惯了，自己说了算的，小辈们谁要是敢顶一句，她们就撒泼耍赖，逼的人连条活路都没有，所以这会儿听到田穗这般说，就立刻黑了脸，变了神色，张嘴就想哭嚎，就被田穗下面的话吓住了，硬生生的把话憋在了喉咙口。

“这里是田家，不是你们朱家，你们要在这里哭嚎，我就让我哥哥们把你们丢出去……你们大概不知道，在田园村，我田家算是说的上话的，要是你们在我爷爷办丧事的时候被人这样丢出去的话，这辈子你们想进田家的话，就没这个脸了！”她原本心里就窝着火，他们竟然还想火上加油，那就别怪她不敬长辈了。

姜氏跟小朱氏长大的嘴不甘的闭上了，让朱氏看了之后心情莫名的好了起来，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但她们都没有注意到。

“瞧瞧这小嘴，真是厉害着，”小朱氏讪讪的夸赞着，心里其实窝囊的很。想她在自家拿捏媳妇儿子惯了，到这里来，受个小丫头的气，心里怎么不窝火——可是如田穗说的，要是真的被赶出去了，或许这辈子想进田家的门，就难了，所以她忍着，咽下了这口气。

“没姨奶奶厉害，穗儿也希望以后姨奶奶家不要出个克人的，好保佑姨奶奶长命百岁，”成千年老妖怪，吓死你家孙辈们。田穗笑着讽刺着，眼里一点笑意都没有。

“你……田穗，我怜你是个小辈的，不跟你斤斤计较了，你倒蹬鼻子上脸，没完没了了？”小朱氏被讽刺的有些下不了台，觉得自己丢了面子，就硬气的喊着，想为自己争口气，却不知道还是踢到铁板了。

田穗看着小朱氏，见她一脸张狂的样子，想着这件事不解决的话，这朱青克亲的消息一定会传开的，虽然田家人不信，但难保有人拿这个做文章，挑拨田家人的感情——这一次不成，二次三次，谁知道会不会有波动，她此刻正要田家同心的时候，所以这件事一定要一次解决，免得留下后患，惹来更多的麻烦。

“谁没完没了了？”念头一转，田穗就语带哭腔的大声辩解着：“我爷爷尸骨未寒，你们就挑拨离间，想要干什么？我奶奶都不搭理你们了，你们还咄咄逼人……呜呜，有你们这样的长辈吗？”

这田穗一哭，不光是姜氏跟小朱氏惊呆了，连朱氏也傻眼了。在她的记忆中，穗儿甚少哭，唯有出了什么大事，才会哭的伤心，这会儿就那么几句话，怎么就哭起来了呢？

“穗儿，我们怎么你了，你别血口喷人，”姜氏见田穗大哭起来，隐约的传来了人声，就急躁的说道。

“呜呜……，”田穗知道自己的计策凑效了，就懒得跟她辩解，一味的揉着眼睛哭泣着……。

“穗儿，怎么了？”朱青听到田穗的哭泣声后，立刻冲了进来，把她抱在了怀里，后面跟着田远景等穿着孝衣的人。

“娘，怎么回事？穗儿怎么哭的那么伤心？”田远景看到穗儿哭的这般委屈，哽咽的连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就连忙问坐在床上的朱氏。

“你问她们……，”朱氏斜睨了一眼小朱氏跟姜氏，满脸的不满。

“姨母，舅妈，穗儿不懂事，你们何必跟她斤斤计较？”田远景也是个护短的，穗儿在田家的地位不可小觑，所以他说话的语气很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