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第一个人2（1/2）

……

一声尖锐的鸟叫之声入耳，马车里，禾枫野忽然起身，向着身边的锦兰说道：“佳人且随本王来，一道去看一处极妙的景致。”

锦兰闻言心中一凛，好似腊月天被人兜头淋了冷水。面色上却无任何变化，还是一副古井无波之色。随着禾枫野的动作，也缓缓起身，轻撩裙裾，同禾枫野一道下了马车。

会见到什么呢。

锦兰的眼前好似起了浓雾，雾色深处，站着一个始终带着玄铁面具的男子。

那是铁面，月隐门最善施毒的一位高手。

“小姑娘，你可否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是铁面的声音，嘶哑中带着阴森，好似来自另一个世界。

后来才知道，这种恐怖的声音是怎么来的。就像江湖中所言的，强招必自损一样，最善施毒的铁面，也因为毒而饱受各种折磨，那声音就是证据，那张隐藏在面具后面无法示人的脸，也是证据。

记忆中那个孩子，听闻这种声音一点也不怕，只是抬起脸，用一双还未被任何事物污染的大眼睛看着铁面，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知道不知道也不能怎么样，我是不能走的。”

铁面看着面前这个被主人带回来的，粉嫩的小脸上全是脏泥的孩子，忽然就笑了。

笑声也好似自地狱传来般可怖，那个孩子却还是一脸平静的样子，定定的看着铁面，静静待其笑完，一脸天真的冲着铁面伸出小手：“我们交个朋友吧。”

铁面闻言止住笑，用带着面具的脸孔逼近她，用着嘶哑的声音，缓缓开口问道：“哦？为何要跟我交朋友？我可不喜欢小孩子，是会杀了你的。”

那孩子闻言也不收手，还是眨着大眼睛看着铁面，樱红的小嘴轻启，嘴上说道：“只要我不招惹到你，你不会劳神花在我一个小孩子身上的。而且，你怎知和我成为朋友没有好处呢？”

铁面仔仔细细的打量面前的这个孩子，许久之后，终于伸出手，握住了那个好似娇花一般的小手……

“这一路跟来，你看够了？”

还是铁面的声音，还是依旧嘶哑而阴森。

记忆中的孩子就站在铁面身后，背着一双手，小脸上沾了血污。更多的血污在铁面身上，缠着手臂的缎带已经变成红黑色，衣襟上更是大片的血。

那些血都不是铁面的。

面前的这个铁面，再也不是躲在暗室里，摆弄些毒虫草药，瓶瓶罐罐的铁面；也不是带着自己登山涉水，寻找珍奇毒草毒物的铁面；更不是为自己处理伤口，呵斥自己按时服药的铁面。

面前这个铁面，面具上都沾血，是个来自地狱的魔鬼。

她看见了。

铁面是怎样杀人的。

那些看似平常的粉末向着空中一洒，中了招的人，立刻惨叫着化为一滩脓血烂肉，飞溅起来的血铺散开来。铁面亲自一一去检查，甚至挑拣起没化尽的骨头，细细的查看。丝毫不顾那些血污了衣服。

她不说话，仰着头，对着铁面面具后面的目光。

铁面一只手过来，仿佛想遮住那双清如水般的眸子，最终却按在了她的头顶。

很有力道的一按，仿佛那只大手就是一片天。耳边响起铁面的声音，他说：“你，要习惯。”……

记忆中那个孩子，一张原本粉嫩的脸，因为过分接触了毒物，整个肿胀起来。面皮上又痒又痛，好似有千万条毒虫在咬。

她抿住嘴唇不讲话。那是那个人的决定，就只能在这条路上走下去，她原本无从选择。

铁面站在她面前，承诺似的一字一顿的说：“你还是个小姑娘，不会让你没了声音，没了那张脸的。”

铁面从不喜向人保证什么，虽然他是个医生，保证些事情让人安心貌似是本职。他却一直都是，就算是医人，没耐心治不好，便当做试毒的，用些感兴趣的办法将其折磨死。

所以江湖上讲他残暴，讲他做鬼医。

如此的他，而今却在她，一个孩子面前，许下这样的话。

她抬起头看他，隔着冰冷的玄铁面具，看不见他的任何表情，但是能感觉到他的目光。

她跑过去，抬起他的手放在自己头顶。轻轻开口说一声：“师傅。”

……

今生无从得选，命该如此，便顺命而安。

得君相护，此乃幸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