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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灵夷十六年(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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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人都是你杀的……他们都是刑国人?”

随右声音不再轻浮,更多的是疑惑和恐惧。秦子钧平静地说:“也有申国人,他们为了活命出卖天佛寺的情报,我顺手把他们也杀了。”

随右冷静下来,抬头看向秦子钧的目光多了一份戒备。随右并不畏惧秦子钧的强大武力,他畏惧的是秦子钧隐藏在童稚面孔下的杀意。

他再也不怀疑秦子钧能否成为持令,而是畏惧起秦子钧做持令之后申国要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一旦让权力与暴戾结合,贻害无穷。

秦子钧在随右戒备的目光中看见随右心中萌生的退意,他叹息着说:“你多半是误解了,我并不是嗜杀之人。”

“那你为何还杀了这么多人?”

“刑国武者截杀天佛士的第一天开始,我杀了不到百人,救下的不下千人。如若我有力杀这一百恶人却袖手旁观,那么那一千人就要因我而死。”

秦子钧的解释不能说服随右,随右立即反驳说这些都只是杀人的借口罢了。秦子钧没有回应,而是问随右。

“如果他们要杀徐方,或者杀你的义父,你也会这么说吗?”

见随右沉默,秦子钧仍然平静地说:“我不期望驳倒你,这个道理不一定就说得通。我邀你与我一起,并非是要贪图功利,立下虚名,而是为了挽救天佛寺。”

秦子钧将手放在随右肩膀上,后者不自觉地将肩膀收了回去。秦子钧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你往天佛寺去,并不是出于公务,而是要去见那位犳字的武者,他在西都府名声很大,极有可能在元拘子卸任后接管天佛寺。甚至你觉得,与其辅佐我这样的凶徒,还不如归附这位犳字的武者,他和你年纪差不多,沟通起来也不会有多少麻烦。或许你有更多的理由说服自己犳一定会理解你的心情,但说起来,我与你的共同点说不定要更多一些,你手上的那把断剑,并不是你的兵器。我想,我们是看得懂对方的。”

随右心中一惊,他连忙起身向后退去,退到巷口才停下来,随右意识到秦子钧绝不是个孩子,他甚至比五十个刑国武者加起来还要棘手。

秦子钧没有攻过来,而是将布袋捡起来系在腰后,他从容地向后退去,在退到黑暗中前,秦子钧向随右点头示意。随右回过神来,立即向秦子钧消失的方向追去,那个方向只有一地的杂物,并没有秦子钧的身影。

“一个说话糊涂的小鬼。”

随右站了许久,收拾好心情,想要继续刚才行程前,他无意识地向自己的右肩看去,只见得右肩上粘着一个黑色的东西。随右将那东西拿到手中时,这个黑色的东西立即弥散于无形。

随右隐约想到了什么,立即转身,向着与天佛寺相反的方向奔去。

天佛寺以一座九层高的木塔为官门,第五层空间较大,是天佛令元拘子办公的地方,上面的四层是存放文册,兵器的仓库,以下四层则是天佛士们休息和办公的地方。

此时还是白日,木塔第五层的门窗却已关闭,烛火在烛台上浮动,在房间里投下不停摇动的影子。天佛令元拘子一脸老态地坐在上位,不停地询问跪伏在地上的一名少年,元拘子问一句少年便答一句,元拘子问到关键处时他便迷茫地说不上话来,最关键的那一段记忆,他竟然都忘记了!

两人问答一夜,却没有任何进展。

“孩子,你还是想不起来吗?”

元拘子今年已有七十岁,神色落寞之间更显老态,在一旁看着的持重毕节察觉到了元拘子已经失去了信心,如此追问只不过是不愿意接受现实而已。

就算这样,毕节也没有要卷入这场问询的打算,早年间他就上书国君,说元拘子起用年纪太小的预备武官出任天佛士,必将招致大祸。如今预言得证,毕节心中更多的还是窃喜,只要元拘子因此事下野,他便是当之无愧的天佛寺持令,自己又比元拘子年轻,当做一番大事业。

见到这名唤作文城的少年记不起来的窘迫样子,他心中勾画的前程便越发明晰。

“你去夜邑之后便着手潜入淹狸司所在的海岛,花了一年的时间潜入海岛之后,窃取了淹狸司的机密情报。在那之后发生了什么?”

元拘子的语气严厉起来,似乎是觉得只要强迫文城去想他便能得到想要的答案。

元拘子得到的回答一如之前。

“我……我们拿到了情报,之后有人来找我们,要我们做一件事……”

元拘子眼里露出希望的光彩,连忙问:“是谁来找的你们?”

“是……”文城的记忆迟钝起来,他回答不出元拘子的问题。

“是申国人?”

元拘子引导文城去想那些人的身份,文城抬起头来,面孔苍白如纸,眼神也萎靡不振。文城摇了摇头,他还是没有想起来。

“那他要你们做什么,要你们八个人去攻打淹狸司对吗?”

见文城还是摇头,元拘子失去了问答的底气,他抬头看向房顶,好像在那里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一般。过了许久,元拘子回过神来,说:“文城,你仅一人回来,部下多半也都死了,身上还受了那么重的伤,但我就是不能留你,留你反而是害了你……”

文城咬着嘴唇,将头低下去,说:“文城听任令君发落。”

“吕医师,你先带他去休息吧。”

在房间外等候的吕医师进来,将文城扶走。两人走后,元拘子问毕节:“毕持重如何看犳的这件事。”

“多半是他在夜邑时杀了什么人,或者是盗取……”

元拘子打断毕节的话,说:“我说的不是这件事,是他想不起来在夜邑发生了什么?他连自己是怎么从刑国逃回来的事也不记得了。一个人,那么多天,什么都不记得了!”

毕节掏出手帕擦拭额头,如今已是冬日,天气寒冷,他以为的那些汗珠并不存在。

“多半是此人铸下了大错,害怕惩罚,因此故意装作不知。”

“持重见过文城身上的伤口吧?”元拘子察觉到了毕节话里面的异常,又问,“有好几条伤口。”

“是啊,犳多半是因此才抛弃部下逃亡。”

元拘子见毕节对文城的事情毫不知情,摆了摆手,示意毕节先出去。毕节离开后,元拘子低头看向案上信纸上画着一柄长戟,陷入了沉思之中。

灵夷十六年冬,正是申国多事之时。

这一年的青云令是黄集,黄集自出任青云令以来,在政务上并无建树,他的精力都放在了限制东都府兵员数量上。

上任之初,黄集拜会国君时,国君想借黄集之手限制东府军的规模,黄集被东府军主帅巨真和副将巢严二人戏耍了大半年,裁军一事毫无进展。年末,邢国军侵入,削减东府军规模一事年内再无可能,可以说黄集任职青云令时毫无建树。

倒是黄集在任时,将青云部的第五席青云士徐方派往西都府赈灾颇得民心,才不至于在国君问政时无话可说。在宋雎案发生前的十月,黄集便在和文城往来的书信中指示徐方留在西都府不动,处理一些西都府的杂务。

来到宋雎案发生的十一月,宋雎攻入幽慎庭便将青云部的十人抓了起来,宋雎对黄集施政方略失望透顶,在关押黄集时甚至都没有和黄集对话过。

徐方说服宋雎后没有停留,便来到青将垣的官门回报宋雎案的进展。

当夜,宋雎在遣散部卒后自杀,文官们重新夺回了幽慎庭。徐方回到幽慎庭时已是深夜,文官们大多回家休息了,只有黄集一人在甲字厅静坐着,见徐方过来,黄集叹息了一声,示意徐方在他右手边的蒲团上落座。

“徐平,内宰召我,可我实在是无颜面君,不如你去王宫为我辩解吧。”

黄集声音嘶哑,双目中尽是遗憾。

“育龙,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再说什么也无益了。青云令责任重大,加上最近又要与刑国议和,你要多担当一些才是。我想宋雎并非主谋,而是被人利用,育龙要多做提防。”

“议和一事……果真是不能战吗?”

“我从西都府去了将台,看到将台军士斗志消沉,加之敌军准备甚多,若要应战,恐怕要死十几万人。育龙,你是幽慎庭持令,得担起担子来!”

“我再有一月便要卸任了……”

见黄集意志消沉,徐方心中略一思索,便说:“一月间能做的事也不少,总好过日后追悔不及。国君恩义在上,我等既扶青云,应当为君分忧才是。”

黄集并没有像徐方期待的那般振作精神,他再如何努力也不能洗刷被人囚禁的耻辱,更不用谈过去的那十个月他毫无建树。

青云部次席有出使他国的义务不在申国,因此青云部的政务落在了青云部的第三席青云士谭复肩上,谭复主持甲字厅二十多天后,青云部次席顾孜应召回来,此时距离黄集卸任不到半月,为了方便顾孜尽快接手青云部,黄集冒着被言官指摘的风险离开青云部不知去向,两年后再有他的消息时,黄集已经成为了北府军的参兵尉。

顾孜主政的第一件事是和刑国议和,两国约定申国以世子入质刑国避免了两国的兵祸再度扩大,刑国人却不肯放手已经攻占的申国土地,再争执下去便有重启战事的可能。

顾孜在国土上的态度出乎意料的强硬,让他不仅要面临来自国内言臣的参奏,还要面临刑国的武力威胁。

灵夷十七年二月,冰雪消融,道路泥泞,刑国大军兵粮不济主动退出了申国国境。顾孜借此事名声大振,再无人质疑顾孜之名。

灵夷十七年二月,南都府防务的压力大减,王都针对如何处置宋雎案的争论越来越多,顾孜不愿意追究太深,只主张处理管制不严的几名将官。可国君听闻之后,非但没有听从,反而很罕见地动怒骂了顾孜一顿。

宋雎案的余波越来越大,所有言贺军的武官皆被连坐,调离了言贺军的职位。言贺军的驻地由都内转移到申国的旧王都稗馆,灵夷十七年四月,青将垣联合中军府为言贺军补充了新的武官。

同年五月,申国玄师第五巽来到稗馆,在这里设置了一座阵法,阵法覆盖了稗馆全境,里面的人不能出来,外面的人也进不去,稗馆成为了一座与外界隔绝的孤岛。

而在灵夷十六年年关将至时,元拘子便将犳字的武者文城安置在稗馆藏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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