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牛尾山(2/2)
“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等回去都内再说。”
随右松开徐方,示意他回到马车去。
徐方回马车时,隘口处的杀手已经围了过来。
于术往后看,见到马车后方还有一人,以为是杀手,连忙挥刀护卫过来。
见到于术杀来,随右怒瞪一眼,随手一挥,一段手臂粗长的黑色的器物凭空出现,如箭矢一般朝着于术射来。
在于术尚未回应过来前,那段器物杀到了于术身前的雪地上,激起冲天的雪粉。
“我是天佛寺持重,你护卫令君回去,不要多事。”
不等于术回应,随右只身一人朝着围来的杀手奔去。
见徐方点头,于术退到马车前,翻身跳上去,拉起缰绳。
马嘶鸣一声,拉着马车朝隘口冲撞而去。
马车来到随右跟前,于术叫了一声,将自己的佩刀扔向随右,头也不回地朝着隘口开去。
也许是没想到于术二人能逃出去,杀手们并没有建起路障,只是以身体阻碍马车前进。
加上有人围过来有人停在原地不动,杀手们阵型分散。
领头的那人呼唤着同伴去拦马车,来拦马车的人虽多,却不敢和马硬拼。
马发力之后接连甩过几人,作势要进隘口后的山道。
首领正想让部下拉起路障,可看到不远处的随右却被惊吓得说不上话来。
那边的随右不知从哪里弄来一根长有三丈,磨盘粗细的黑棒,更让人吃惊的是他竟然能拿得起这根黑棒。
挥打之间,早先围攻于术的三人无法防卫这一股巨力,兵器折断不说,人也伤重倒地,不知死活。
见拿下三人,随右朝大队人马呼喊而来。
随手将那根黑棒抛出,众人要防要躲,那根黑棒却像从未出现过一般凭空消失。
再看随右,他竟手持一柄纯黑的剑持剑杀来。
见得如此情景,仅有刚才背对着他的几人不知虚实迎了上去,其他人均是立在原地,如见神鬼。
“上啊,怕什么,他就一个人!”
不知是谁呼了一声,众人这才回过神来。
首领指挥人去杀于术和徐方,又派人去拦住随右。
隘口前的这一处空地便出现了两场混战,拦随右的人战战兢兢,拦马车的人也不好过。
这马和疯了一般,冲过来便是要踏死几人的势头。
黑衣人用兵器去刺去砍。
马的冲势太大,兵器砍不出来伤口,偶尔划出一道血口,马还止不住地往前冲。
随右持剑而来,几人或攻或挡,可那剑古怪得吓人,兵器碰过去如纸一般被切开。
交手的几人吓得纷纷后撤,纵然是再胆大,这时候也该怕了。
设路障的人被马撞开,随着马车入了隘口。
黑衣人知道大势已去,一些人还不死心地取马去追。
另外有人回过身用暗器对付随右,想要杀死这个坏了好事的人。
一路上于术都没有说话。
看到王都的北城墙时,于术翻下马车,走到马车后面说:“令君,我将令君放在北门,便领人去救持重,令君看如何?”
“你从何处领人?”
“那……自然是从北门校尉处借人过去。”
“这马为了救你我二人,吃了太多苦,我看它多半活不下去了,真是那样就找个地方好好埋了吧。”
于术看着浑身浴血,气力衰竭的老马,点了点头。
他又请求去帮助随右,徐方说:“他用不到你,不用去了。这马着实可怜,把车松开吧,我们走回去。”
两人一马接近城墙,瓮城处便响起急促的钟声。
一队守城的士卒聚集在护墙后拉弓瞄准,只等城门校尉一声令下,便会对来犯之人发起攻击。
“宵禁未尽,来者何人?”
“我乃风旗军参尉,护卫庭中要人至此,速开城门,耽误不得。”
“烦请参尉等候,容在下请示吴将军。”
城门校尉见来人身份卓越,喝令部下放下弓箭。
不消片刻,门内响起了一阵阵嘎吱的声音。
城门缓缓拉开一条缝隙,负责宵禁的将军吴室龙从城门处抢身出来,命人放下吊桥,来到两人身前站定。
“末将乃司夜将军吴室龙,听候令君差遣。”
来人尚未言语,便半跪在地,他见到徐方,便呼出了徐方的身份。
于术想既然徐方认识司夜将军,借兵多半不难。
“吴将军,你本是中军府门下,为何在都内做了司夜将军。”
“这……劳得令君记念,属下不胜惶恐。一月前,受青将垣左师调动,我与军府内数人奉命进入王都,整顿王都宵禁不严之风。”
吴室龙年纪已近五十,面对徐方的问询,语气中阵阵敬畏让周围的人倍感意外。
众人面面相觑,很快有释然,毕竟面前的青年可是青云令。
“整风之外,还有什么使命?”
徐方不紧不慢地问。
“这……”
吴室龙犹豫了一阵,说:“请令君恕在下冒犯!”
“既不是你的本意,何来冒犯之说。我初见你时,是什么时候?”
“是十三年,在碣阳时,若不是蒙得令君点拨,室龙恐怕早已死于明法之下,不得今日再拜见令君尊容。”
吴室龙的语气越发卑微。
于术心想此人在中军府背景深厚,就算触法也有人保全,如此卑微究竟是得了徐方什么恩惠?
“既然你选了来北门,自然已经有了对策。说吧,司寇华宁是如何说的。”
“司寇说,如果令君回都,需立即押送至司寇府,以备调查。”
吴室龙说话间,早已全身跪伏在地,语气之中夹有对华宁的怨气。
“既令你来,当说我是犯了何事,吴将军为何不从提及。若是编织罪名构陷令君,此罪你可担当得起!”
于术站出来,呵斥吴室龙。
吴室龙不做言语。
于术还想追骂,徐方对吴室龙说:“于参尉,这匹马为了救我,受了重伤,请于参尉替我料理好。吴将军便领我去幽慎庭,如若司寇真觉得罪名难销,不如取幽慎庭正厅绣花厅为公堂,当堂论罪便是。我与将军有旧,不忍为难将军,若是将军有难言之处,不妨说出,我顺从将军便是。”
徐方语气毫无起伏,倒吓得吴室龙不敢言语,只是伏在地上。
于术还想呵斥一番,碍于刚被徐方呵斥,只得站在一旁。
“罢了,想你在青将垣内日子过得也难,当是我体谅你才是。”
见到吴室龙仍然俯在地上,徐方走过去,俯身想要扶起这位故人。
可吴室龙却固执地跪伏在地,不肯起身。
“吴将军为何如此作态,若是我果真有罪,其咎在我而非将军,若是我无罪,将军得逢故人,自当高兴才是。”
听到徐方如此说,吴室龙才缓缓起身,于术看去,吴室龙脸上已是涕泗横流。
“蒙得令君高看,室龙无以为报,深感惭愧!”
徐方无奈登上了吴室龙安排的一辆马车。
马车经过吊桥,沿着刚开的城门,朝着司寇府的方向缓缓驶去。
于术本想跟上来,徐方却让他去找赵户和陈阵过来。
于术想到在牛尾山的随右,把马交给吴室龙后连忙向幽慎庭赶去。
他本想着在北门借兵去救,可见到吴室龙如此软弱,心中想着还是不如从风旗军出兵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