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前辈（1/1）
“……”缓缓睁开眼，呈现在视线里的是黑夜中棕色的木制屋顶。坐起来，身上的被子却因被人压住而滑向一边，我看向身旁，发现拉丝特正伏在床沿，显然等待了很久。先前击杀了蒙特雷，那些圣职者在我的威慑下匆忙败退，但就在之后不久我也昏睡了过去……亡灵之力使用得太多也会反伤灵魂吗？如果真是这样，那噬岂不是…………不对，以噬的性格，这种伤人伤己的东西怎么可能随便乱用，应该只是单纯的身体上的过度疲劳才对……不过在问清楚之前，我也不能确认就对了。“嗯……主人？”就在我捏着下巴思考的时候，拉丝特却是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来，注意到醒来的仅仅是我，这才晃晃脑袋驱散睡意，“业先生您醒了？”“拉丝特，这里是哪？”“附近的村子，找了一间没有人的房子。”拉丝特回答，“沙拉和那个姑娘在另一个房间。”“……困的话，就再睡一会吧。”我翻身下床，“我出去找点东西吃。”
——————————
当我从数里之外的战场遗迹回收了兵器，然后吃饱餍足，最后回到村庄里时，天已经大亮了。那些居住在村子里的村民正为他们的土地和工作而忙碌着，并没有注意到我这个外来者……才怪。“小弟弟，你来找谁啊？”在人群的包围下，一个年龄应该在二十至二十二岁左右的女性蹲在我面前，笑容可掬地问着话。在她身后，诸如“这明明是个小姑娘”“不对应该就是个男孩”“对啊这么可爱一定是个男孩子”“话说我怎么不知道谁家有个这么可爱的远房亲戚”之类的讨论比比皆是，虽然足够小声，却依旧无法逃离我双耳的捕捉——毕竟我可不是人类。“那个，让一让可以吗？”虽然说不是很喜欢被人团团围住，但这群人显然没有什么恶意，我也就没有什么动手的必要……等等，前言驳回！那几个人的眼神好恶心！可以杀了吃掉吗？“当然！”女子一边笑着答应，一边把右手放在身后做着小动作。不多时，人群就让出了一条道。我点头道谢，便绕过她，向着临时的居住地走去。“看吧，果然是被你认错是男孩子，现在小姑娘闹别扭了……”“谁能分得清啊？”“拜托，一个八九岁的孩子，被这么多人围着肯定是害羞了啦……”身后传来的窃窃私语让我有些不自在，而那种明晃晃的诡异目光更是让人难以忍受。不过话说回来，就算是我这种从小发育不甚良好的人，一米四的身高也是十二岁的事了，若是正常的人类，这种身材的确只有八九岁……再加上身上的斗篷掩住了武器，现在的我看起来的确应该是人畜无害的小孩子。……虽然连声音也彻底变回了童音，使别人容易误会自己的性别这一点让我有些困扰，但鉴于现在需要的是战后的休整，为了掩人耳目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以一个小孩应有的步速慢慢踱到了一个拐角，身子一转，就立刻用白银高阶纯敏战士的高速绕过没有参与围观的其他村民，最后纵身一跳，从窗子翻进了那间位置偏僻的废弃小屋——因为那扇门的动静实在太大了。无视了沙拉脸上的惊诧，我看了眼依旧躺在床上的女子，开口问道，“她还没醒？”“还没。”沙拉回过神，“拉丝特姐姐说她受的伤更多是心灵层面的，至少要睡上好几天。”……看起来有必要在这里待上几天了。不过算算日子，当初说要睡个“十天半个月”的噬也该彻底醒了才对，难道是之前撕破空间的那招让他情况恶化了吗？“喂。”就在我又习惯性地捏起下巴时，沙拉突然叫了我一声。“怎么？”我看向她，小姑娘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纠结了一会，这才开口，“那个……我应该叫你什么？”“业、哥哥、父上，什么都可以。”我瞥了她一眼，“只要你觉得这个称呼符合我在你心中的位置，随你怎么叫。”
——————————
随着噬打着哈欠醒来，借着这段时间的空闲，我向他询问了关于这副身体的状况，却没想到噬在思考了片刻之后，竟是直接从我在实验室的时候开始说起。“在那个实验室里，你们平常所做的那些实验和改造，其实最终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制造出装载我的【容器】。”“虽然很佩服他们的想象力和创造力，但他们算漏了一点——我的灵魂并不完整，就算有生者的躯体也无法支持，更别提更为麻烦的亡灵之体了。”“还记得我曾经对格欧斯特说过的话吗？”噬轻掩着嘴，右手支在桌子上，“只要我们两个中任何一方灵魂消散，另一方也就离死不远了。这句话并不是谎言，也不是危言耸听。”“最早随着我的灵魂一起注入你体内的亡灵之力只带着我的灵魂烙印，从实验一开始就被赋予吞噬属性的它们，在将你的身体完成从生者到食尸鬼的转变的过程中，将你的灵魂也侵蚀了一块。”“但在之前千百次吞噬中没有‘消化干净’的杂乱的灵魂之力却是将你我的灵魂吸引到一起，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完成了连接，这才使亡灵之力因为无法‘辨别’你的‘身份’而停止侵蚀。”“先前使用死者的躯体时，之所以释放战技后你会感到虚弱，那是因为操纵尸体的亡灵之力被消耗后状态不够稳定，而它们也没有打上你的灵魂烙印，自然不好控制。不过直到遇上小拉的那一天，我终于成功地让亡灵之力接受了你的‘存在’，而你和格欧斯特那个丫头签订契约所获得的源源不断的生命之力更是为你的灵魂加上了双保险，可以说，蚀日魔，是用亡灵之力铸就的生命！”“那……你先前的昏迷，是损伤到了灵魂吗？”我有些担心，“还有前两天的那个八咫乌……”“哦，那个。”噬笑了笑，“只是太累了而已，毕竟要让亡灵之力维持那么大形体的同时还要操纵它们固态化，对精神力的消耗可是非常大的，之后自然要好好睡上一段时间，但灵魂什么的哪有那么容易受伤。”“至于前两天的昏迷，那就更不用担心了。亡灵之力的大幅消耗自然造就了肉体的极度疲惫，这和生者是一样的。而我寻思着以我半个脑袋一只右手的模样就算比你多撑几分钟也没用，还不如早点睡。”听着噬近乎调侃的语气，得知双方都安然无恙的我松了一口气——既然一切都在噬的掌控之内，那我还担心什么。“不过小业。”噬突然摆出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我突然想到一个极其严重的问题。”“……怎么了？”莫名地，我也开始担忧了起来。“若是先前我待在你体内的那种行为模式，对希尔那个丫头还好交代得多，不过现在这种一人一半的状态……”噬的脸上写满了“玩脱了”三个字。……原来只是担心这种事吗？“解释一下不就好了？”我顿时放松下来，“还是你担心我被希尔摸头揉脸的时候你也会遭殃？”……虽然我并不反感就对了。“啊啊……小业你居然笑了！想到被人蹂躏你居然可耻地露出了这种阳光一般的温暖笑容啊！你丫的是个受吧！你丫的绝对是个受吧！”察觉到脸上表情的切换，噬有些崩溃。“唔……怎么说呢？”沙拉捅了捅正在为昏迷女子检查身体的拉丝特，“这种瞬间切换表情的表演，无论看多少次都不会腻啊。”“好吧小业……”噬叹了口气，“我担心的是…以格欧斯特那丫头对待我的一贯态度，会不会直接把我们从中间切开……”“那主人的那一半我就可以抱走咯？”拉丝特笑眯眯地回过头。“……小拉你再敢开这种可怕的玩笑信不信我把你呆毛扯下来？”噬打了一个寒战，然后恶狠狠地威胁着。“好了，噬。”我抬起头靠在椅背上，终止了这个话题，“见到希尔后会发生什么那是以后的事，现在要做的就是恢复休整，为下次战斗或撤退做准备。”“拉丝特，那个女的就拜托你照顾了。”“明白。”“狩猎的事由我负责。”我转头看向沙拉，“沙拉，明天开始跟着我，练习弓技和其它战斗技巧。”“知道了……”然后，我听到了一个让我有些意外的称呼。“前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