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钱昭独一无二（1/2）

恶补了一夜安梧两国史书的结果就是，元霜一大清早又双叒叕赖床不起了。

在第n次扰人清梦的敲门声响起的时候，她才终于舍得从床上蠕动着爬了起来，如往常一样，披头散发恍若游魂一样飘到门口打开了房门。

“谁啊，一大清早扰人清梦……”元霜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睁眼的下一秒，不由得浑身汗毛倒立。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房门被元霜死死地合上，徒留险些被房门砸到的钱昭有些茫然地缓缓放下了叩门的手。

钱昭一脸疑惑地看向于十三，熟练地用脸说话（这是对我有意见？）

于十三忍了一瞬，下一秒哄堂大笑“哈哈哈，老钱你……笑死我了，小元霜估计这会儿悔得肠子都青了。”

钱昭皱眉道“这有什么好笑的？”

于十三邪魅一笑“老钱，你想知道我在笑什么吗？”

钱昭欲言又止地看了于十三一眼。

于十三“哎嘿，老钱你求我呀，你求我，我就告诉你！”

钱昭微微一笑，复又面无表情地开口“不必。”

于十三脸上的表情一垮“哎，老钱你怎么能这样。”

钱昭直接忽视于十三的耍宝，再次叩了叩门道“元姑娘，你洗漱完了去后院找孙朗就好，他会给你安排早膳的。”

元霜一边在屋内和陌生的衣裳斗争，一边哭丧着脸高声回应“谢谢小昭哥哥，我知道了。”

以最快的速度松松垮垮地用发带勉强扎了个高马尾，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衣服，元霜这才生无可恋地出了房门（救救我救救我，啊啊啊啊，为什么偏偏是小昭哥哥来敲门啊！我的形象全毁了啊。）

元霜像游魂一样，漫无目的地在院子里飘荡着，直到被带队巡视的孙朗一把叫住“元姑娘，元姑娘？”

元霜回过神来，寻声望过去，勉强扬起一抹苦笑“孙朗哥哥，早上好。”

孙朗似乎是头一次被个陌生姑娘叫得如此亲密，有些窘迫地回应道“元姑娘没用早膳吧，老钱都跟我说了，我在厨房里给你留了点儿吃的，要不要随我先去吃点儿？”

“有吃的！”元霜闻言瞬间眼前一亮“要的要的！谢谢孙朗哥哥！”

孙朗扭头安排了身后的弟兄继续巡逻后，便主动走到元霜身前不远处领路“元姑娘，要不，”顿了顿道“你还是跟兄弟们一样叫我朗哥吧，你叫我孙朗哥哥，我总觉得瘆得慌。”

孙朗说着下意识抖了抖，似乎是想要抖掉一身鸡皮疙瘩。

“朗哥？”元霜不解，但还是一口答应“行！没问题，朗哥！一会儿我吃啥？你们都是几点……几时用的早膳，我明天争取一定早起！”说着晃了晃脑袋，试图将早上社死的记忆抛到脑后。

“给你留了些点心，你们小姑娘家的，应该会喜欢。”孙朗笑着说道。

“谢谢朗哥，你们早上吃的啥啊？”元霜有些好奇地开口问。

孙朗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们吃得比较简单，馒头配粥，管饱还方便，点心还是殿下专门让给你留的呢。不过，我们一般都是卯时就用早膳了。你要是实在起不来也没事，我给你留饭。”

元霜忙面红耳赤地捂住了脸（丢脸都丢到平行时空来了）闷声闷气道“谢谢朗哥，不用不用，我往后早点休息就能早起了。不知道殿下什么时候有空，我想去谢谢殿下。”

孙朗脚步微微一顿，复又恢复了正常“如意姑娘负责教导殿下，你得去问问她才能知道了。”

“谢谢朗哥，昨天我送了元禄一套宝贝，回头我也送你一套。”元霜一想到很快就有机会见到异时空的任辛姐姐了，不由得脚步又轻快了几分。

跟着孙朗走了一遭，元霜几分钟快速解决了早餐，又跟着他来到了杨盈的屋外。

“殿下，如意姑娘，现在方便吗？我带元姑娘过来了。”孙朗示意元霜在一旁等候，随即上前叩了叩门。

“门没锁，让她进来就是。”一道淡漠的女子声音从屋内传来，却不由得叫元霜红了眼眶。

“元姑娘，你进去吧，我还要继续去巡逻呢。”孙朗冲元霜拱了拱手。

“谢谢朗哥，你去吧。”元霜下意识给他鞠了一躬，以示感谢。

孙朗被元霜这一套动作惊得虎躯一震，微微摇了摇头走了“元姑娘，你还是先跟如意姑娘学学怎么行礼吧，不然，再来这么几次我怕是要折寿啊！”

“啊？”元霜茫然地看着孙朗走远，挠了挠头，轻叩了叩门道“殿下，如意姑娘，我进来了。”犹豫了一下，推开了房门，便见任辛姐姐和杨盈一站一坐同时抬头看了过来。

元霜身形一僵，下意识地扬起一抹讨好的笑容“……如意姐姐，殿下。”

“不必拘束，你过来坐下便是。我现在叫如意，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如意以眼神示意元霜坐到杨盈旁边。

“谢谢如意姐姐。”元霜一脸乖巧地把自己挪到了杨盈身侧坐下。

“你有些怕我？”如意一眼便看出了元霜周身藏不住的拘束。

元霜下意识抬手擦了擦额角并不存在的虚汗，诚实地答道“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怕过，还没摸清你和任辛姐姐待我的态度是否一致，自然有些害怕。”

如意闻言皱了皱眉，看向杨盈“我很可怕吗？”

“嗯嗯嗯……”杨盈下意识点了点头，随即又疯狂摇头。

元霜偷偷看了几眼如意脸上的表情，忽的便放松了下来。

“你方才还很怕我，现在为何又不怕了。”如意不解，为何转眼间元霜便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如意姐姐，昨天你是不是也在门外听到了？”元霜笑着问道，面上的笑容竟透出了几分和元禄如出一辙的傻气来。

“我确实听到了，只是今日，你头上的花呢？”如意抬眼看了看元霜空无一物的脑袋。

“嗯？花……”元霜呆呆地看着如意，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脑袋“我那么大一朵幽梦昙花呢！”正疑惑着，便觉有东西从头上冒了出来。

亲眼见证了这神奇的一幕，如意顿时眼前一亮“你这模样着实有些怪异，还能把它收起来吗？”

“收起来？”元霜皱了皱眉道“谢谢如意姐姐提醒，我试试。”潜意识里想着将幽梦昙花收起，还没感觉到有什么变化，便听见杨盈惊喜的声音响起“哇哦，元霜姐姐好厉害，已经收起来了耶！”

“确实挺厉害的。”如意探寻的目光落在元霜头顶上。

“言归正传，宁远舟昨天跟我提了一下，你想了解些什么？”如意将目光移到元霜脸上。

元霜不经意间同她目光相对，太久没被如意姐姐的盛世美颜暴击，顿时就有些晕晕乎乎了“如意姐姐～”

下一瞬元霜连忙清醒过来（罪过罪过，如意姐姐最讨厌别人觊觎她美色了，差点儿踩雷。）回过神，忙一本正经地问道“我不用同殿下一样了解朝堂之事，如意姐姐，你同我讲讲安梧两国的药物，武器什么的就行。”只有微红的脸暴露了她方才的胡思乱想。

“两国军中常用武器为刀枪剑戟，以及弓弩，弓弩制造不易，并未全军推广，杀伤力虽大，但习武之人在一定距离外避开也并非难事。”如意简单介绍道。

“总而言之，还是冷兵器时代。”元霜试着大致总结了一下。

“不错。”如意微微颔首“杀伤力较大的武器也有，元禄之前给我用过的雷火弹，威力惊人，用之非死即伤，只是不曾实现量产。”

“果然不愧是元禄，竟连早期炸弹都能制作出来。武器这方面我有思绪了。如意姐姐再给我讲讲药物之类的吧！”元霜当下便有了决断，复又开口道。

“我捡几个要紧的药物同你说说，首先是毒药，一个是前朝秘药一旬牵机，发作时叫人痛不欲生，每隔十日就要用解药进行压制，目前为止还不知道该如何彻底解毒；另一个颇为难解的，便是六道堂的见血封喉。顾名思义，见效极快，内力也只能暂缓其毒发的时间。索性安国朱衣卫有一灵药，名为万毒解，正好可解这见血封喉的毒，只是用后7日会内力尽失。”如意说起见血封喉时还忍不住皱了皱眉，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怎么愉快的记忆。

“万毒解可能解万毒？”元霜有些好奇地开口。

如意迟疑了片刻，摇了摇头“应当是不能的。”

元霜闻言，煞有其事地皱了皱眉“那这取名的人违反了广告法，夸大了产品功效，是要被罚款的！”

……嘎嘎嘎……

一时间屋里一片寂静，元霜见势不妙，忙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这个笑话好像有点儿冷了哈，我的错我的错。如意姐姐继续讲，我洗耳恭听。”说着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

如意看了元霜弯腰时显得愈发散乱的头发，皱了皱眉，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你的头发，散了。”

元霜内心瞬间崩溃，有些沮丧地抬起头可怜兮兮道“如意姐姐，我不会挽发啊！元禄说之前是你帮我换了衣服，之前随我一起的皮筋还有衣服，姐姐帮我放哪里去了，我只会用皮筋扎头发啊，呜呜呜”

没等如意回应，杨盈便自告奋勇地上前来“我会我会！元霜姐来，我帮你挽发。”

元霜一脸感动地一把抱住了杨盈“呜呜，殿下！你真是太好了，快教教我吧！”

如意本想开口，见杨盈满脸笑意，想了想还是默许了。

半晌，继元霜生无可恋后，杨盈也成功地被她的头发征服了……

看着元霜蔫呆呆地顶着个鸡窝头，摆烂似的趴在桌上，如意终于忍不住亲自上手了。

又半晌过去了……如意眼里的光也消失了“你的头发，为何如此短？”

杨盈在一旁点头如捣蒜“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损伤不敬，元霜姐你的头发是受过刑吗？”

元霜忍不住白了杨盈一眼“是我专门去理发店修剪过的，工作太忙，头发太长了不方便洗头吹干。”

“专门修剪的？！”杨盈一脸诧异！

元霜理直气壮地点了点头“当然！”

“可是……”杨盈欲言又止。

“我懂——你要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是吧？你知道自己刚出生的时候多重吗？”元霜预判了她的发言。

杨盈诚实地摇了摇头“不知道，我只是父皇的私生……私生子，母亲位卑，若非此次无人出使，我到现在也是上不了玉蝶的。”

“孩子都是母亲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正常的孩子出生时不过五六斤左右，待到后天日复一日地长大，才会生长出相应的毛发。你说，这样也算是受之父母吗？”元霜挑眉，看了看杨盈。

“可是，父母教养孩子长大，不正是受之父母吗？”杨盈还是不解。

“父母教养子女是他们的义务，子女孝敬父母也是子女的义务，但是这不代表子女是父母的私有财产。在任何情况下，我们都是优先属于自己的。只要我们的行为并未违背公众秩序，那我们就是无罪的。”元霜话头一转，认真地看着杨盈“殿下，你爱你的父皇吗？”

“……”杨盈沉默了许久，才有些迟疑地开口“应当……也许是爱……”

“殿下，你看着我的眼睛回答。”元霜微微蹲下身子，去寻杨盈逃避的目光。

对上她的眼睛，杨盈像是被什么烫了一下，猛地躲开，吞下了尚未说完的违心话“我应当是怨他……不，是恨！母亲和我都不得他喜欢，因着他的一时欢愉，我才来到这世间。”杨盈微微垂首，半隐入光影之中，叫人看不清她面上的神情。

“因着不得喜爱，母亲在冷宫中人的磋磨中将我拉扯大。若非机缘巧合之下入了顾女傅的眼，又得远舟哥哥相护，我怕是早已同我母亲一般无声无息地死在冷宫中。直到父皇身死，我也未曾见过他几次。与我没有丝毫血缘的女傅大人和远舟哥哥，尚且能待我如女如妹，我的血缘至亲们却能冷眼任我去死。我本以为，皇嫂和丹阳王兄已然位高权重，许是能容我在夹缝之中苟活于世的。但是如意姐点醒我后，我才发觉，我也不过是他们眼中可以随意抛却的一颗弃子罢了。”

“殿下。”见杨盈情绪低落，元霜却忍不住笑了“果然不论哪个世界，殿下都如我认识的那般坚韧不拔。”

“元霜姐是在夸我吗？”杨盈抬起头，元霜这才发现她双眼通红，果然还是记忆里哪个爱哭的小哭包。

“噗嗤——才夸完殿下，殿下怎么又掉金豆豆了。”元霜说着抬手，用衣袖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痕。

“我自己来吧。”杨盈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去了手帕擦掉眼泪。

“不知如意姐姐有没有见识过殿下你大发神威，我记忆里的殿下，可是能一边哭泣，一边不动声色地将一众侮辱顾姑姑，造谣宁大哥的人渣们送上法庭审判的。”每每回忆起此事，元霜还是会惊艳于杨盈仿若与生俱来的优秀。

“这我倒是见识过了，确实很出人意料，是个极好的苗子。想来，她母亲和顾女傅确实将她教养得极好。”如意毫不掩饰对杨盈的满意。

“哎呀。”杨盈捂脸“如意姐，元霜姐，你们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学会坦然接受自己的优秀，接受他人的赞美，又不能迷失在这样的赞美之中，这还是殿下你曾经告诉我的呢。”元霜带着笑意看着杨盈。

“身为大梧礼王，此行除了来自安国人的刁难，亦会有来自何方有求于你的势力的谄媚拉拢，你要学会分辨，有所决择。”如意接过元霜的话，趁机提点杨盈。

“我受教了。”杨盈认真地点了点头，元霜和如意交换了个眼神，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一丝满意。

元霜也暗暗松了口气，好歹没给任辛姐姐丢人，如意姐姐这一关算是过去了。忍不住无声地微微一笑（如意姐姐，果然还是这样纯粹呢。只要能入了她的眼，就能被给予信任。）

“元霜姐，元霜姐。”杨盈伸手拉了拉元霜。

“啊？！怎么了。”元霜忙回神。

“你刚刚想什么去了，怎么笑得如此奇怪？”杨盈一脸不忍直视的表情。

“我在笑吗？”元霜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嘴角果然在不自觉上扬“方才我在想如意姐姐。”

“……”如意突然也有些想学元霜抚额了“我就在你面前。”

“你们别这样一副无语的模样好吗。我平日里除了小昭哥哥，最爱的就是如意姐姐了，宁大哥都得排后面呢！”元霜理直气壮地开口道，甚至想嚣张地叉个腰“现在平行时空的你们都不认识我，我能再次得到如意姐姐的认可，这比什么都重要好吧！”

“你说得好有道理。”杨盈闻言一脸赞叹。

“嘿嘿。”元霜一秒现原形，战术性地挠了挠头。

如意不忍直视地看了一眼元霜的发型“你的衣物，昨夜换下来我就替你清洗了，使团里没有女子，不太方便。一会儿结束授课，我就领你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