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老太太的战争（2/2）

一夜之间，姜婆婆的头发全白了，凌乱地披散在肩上。布满皱纹的脸上有许多划伤，想必是昨晚和崔大娘的激烈战争中挂的彩。布满血丝的眼睛瞪着福多喜。

福多喜走上前，亲切地叫了一声“姜婆婆”。

姜婆婆握紧拳头的手突然松开，扶着门框哭了起来。苍老的哭声听起来格外凄凉。

“姜婆婆别哭了，容易哭坏身子。”

福多喜伸手扶住姜婆婆，感觉像扶着一把干柴，一边劝着一边小心地把姜婆婆扶进屋里。

“多喜，不是我怪你，你不该叫崔四郎去水塘边见姜氏啊……”

福多喜明白姜婆婆是觉得对不起崔四郎的母亲，南坪村唯一的秀才为了一个寡妇死了，死得连渣都不剩，怎么都觉得不值得。姜婆婆的观念里，自家儿媳妇如果守妇道，就是拼死也不会让男人爬上床……

“姜婆婆，我有一句话得告诉你，你得相信我才行。”

“多喜你说吧，我相信你，你是个好姑娘。”

福多喜正要开口，这里看见屋角的暗影里站着两个人，不是人，是两个淡淡的影子，是姜氏挽着丈夫姜生的臂弯，正瞧着福多喜和姜婆婆。

“姜氏……”

福多喜碰了碰姜婆婆，姜婆婆抬起头朝着福多喜的目光看去，又毫无反应地别开头抹眼泪。

以前日子清苦，好在姜婆婆还有个寡妇儿媳妇作伴。看着年轻新鲜的儿媳妇一天天憔悴，去年姜婆婆也曾有心让儿媳妇改嫁。结果姜氏发誓要守着婆婆过日子，为婆婆养老送终。姜婆婆嘴上没说，心里却是非常感动。只是更加盯紧儿媳妇的言行，防止被人抓到把柄说闲话。

“我一个孤老太婆，活着比死更难受。老天爷干脆收了我，把崔四郎还回来吧！”

福多喜又看向暗影里的姜氏，这时姜氏和姜生的影子清晰了许多，两个人抬手抹眼睛，显然为老娘的孤苦伤心。

福多喜意识到姜婆婆看不到儿子媳妇，可是为什么自己可以看到，目光一直盯着那两道身影，直到他们走到身边，这才确定自己果然不是幻觉。

这就是传说中的开天眼？难道小狐妖和河神婆婆都说自己不是凡人，是指这种特异功能？

姜氏夫妻请求福多喜告诉姜婆婆，他们会一直守着姜婆婆，姜婆婆并不孤单。

福多喜点了点头，告诉姜婆婆姜生原本已经成了小神仙，因为思念亲人才不得不借崔四郎的身子重生回来相见……

姜婆婆瞪着眼睛定定地望着福多喜，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连着问了两遍。

“我的儿呀，我和你娘子生活得好好的，你有什么舍不得的……不做小神仙非要跑来看我们惹出这么一桩事来呀……”

姜婆婆又呜咽起来，姜氏和姜生见状又掉下了眼泪。

福多喜给姜婆婆倒了一盏茶放到桌上，走到门口回头看去，看见姜氏拢起姜婆婆的白发，小心地帮姜婆婆盘在脑后。姜生坐在姜婆婆面前，手握空拳帮母亲捶腿。姜婆婆感觉到了，转头四处寻找，又伸手摸了摸，最后望向福多喜。

福多喜朝姜婆婆笑着点了点头。姜婆婆恍然大悟赶紧站了起来，连声喊着“我的儿子，我的儿媳……”

“咱们得尽快赶路，今天恐怕要下雨。”

纪云深从福多喜脸的神情上已经看出来了，刚才那位婆婆应该是没事了。

“是呀，得尽快。能租到马车就好了。”

福多喜从腰里取出钱袋掏出一点碎银，又仔细地塞回腰袋里。

纪云深急忙伸手朝自己的腰间摸去，并蒂莲花香荷包不见了，眼里顿时闪过一丝惊诧，随即想起前晚自己受伤以后的情形，马上断定并蒂莲花香荷包被福多喜又拿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