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厌恶（2/2）

“怪不得俞言不相信你的话，谁信你的话谁倒霉！”

王炳章最后嘟囔了一句，就转身离开了。办公室里，医生不敢撵秦岳走，可是他又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好低头假装自己在 看病例，不再试图和秦岳说话。秦岳自己坐了一会，也站了起来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

“麻烦您帮我开下药吧，我现在要出院。”

说完，也不等医生的回复，就继续慢慢的往外走。谁知道出了门，就看见王炳章已经推着轮椅等着自己。

“赶紧上来，不是要出院么，你就老实坐着别再添乱了。”

王炳章看着秦岳慢腾腾的坐上去了，就推着轮椅往病房走，一路上没有再说别的，倒是秦岳突然对着他说了句对不起。

“炳章，对不起。”

两人安静的往病房走，秦岳突然没头没尾的向王炳章道歉，王炳章没有回答他，还是闷头往前走，于是秦岳又补了一句。

“谢谢你，因为最近的事，还有这些年，谢谢你照顾我。”

王炳章还是没有回话，一路闷不吭声的把秦岳送回了病房，就开始给他收拾东西。等他把秦岳的病历还有床头堆放的各种药，都一一收拾整理好了，才坐在秦岳对面。他叹口气，很是疲惫的对秦岳说。

“谢就算了，这对我来说，不过是份工作，换了别人，我也一样会做到这样。”

秦岳听了王炳章的话，心里还是有些失落的。他一直都知道王炳章是个非常优秀的工作伙伴，他们之间配合默契，不知不觉就已经有二十多年的交情了。他是真的信任王炳章，不然他也不会在这种时候，把自己的公司还有文健交给他来看顾。

可是今天他才突然醒悟，他做事情，总是这样的一厢情愿，他习惯了从自己的角度出发——不管是争夺还是给予，他都只会从自己的角度看问题。以至于，他给予别人的，都是他认为好的。他从来没想过要去问一问，这是不是你想要的？

对俞言是，对秦浩是，就连对王炳章都是。

“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我在手术之前就决定好，不管我能不能好，这件事都是要瞒着浩浩的。”

秦岳的语气在软化，他在向王炳章解释，王炳章这一次没有出声打断他，也没有再说别的，于是秦岳看了他一眼，就在他的默许下，继续说了下去。

“浩浩和他妈妈的感情不好，和我的感情也更像是一种竞争。他总是在和我较着劲，大概就是我和他妈妈离婚以后开始的。那个时候我还以为他是适应这种生活，所以我也没有太在意，我以为再过几年，等他长大一点，他就会明白什么是离婚。”

秦岳很少说起秦浩，他知道自己是爱着秦浩的，这种爱，和对于俞言的爱情又是不一样，这种爱清晰而简单，所以没有让他走那么多的弯路，这一点，他是还很满意的，可是他同样在这段关系里，精疲力竭。

“我一直让着他，这孩子从小想要什么还不直说，非要你自己去猜。我以前还是很喜欢猜的，我一直都觉得那是浩浩独特的撒娇方式，那是我们父子间的小秘密，他喜欢让我猜，那我就去猜。”

秦岳回想起秦浩小时候的事，还是很感慨，那时候的秦浩，是多么简单可爱，惹人怜惜啊。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我就猜错了。”

秦岳说着说着，突然苦笑起来。

王炳章终于肯正眼看看秦岳了，因为他感觉到秦岳低落的情绪，他看着秦岳这样子，他觉得秦岳是可怜又可悲的。

他明明有孩子，但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竟然不想把自己消息告诉他，他是在害怕吧，害怕自己临死之前，看到的是秦浩冷漠的双眼。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总是猜错他的意思，我现在已经不知道他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了，我是个不合格的丈夫，也是个不称职的父亲。到头来，言言恨我，浩浩也恨我。”

秦岳低着头苦笑着，他也感觉自己的人生很滑稽可笑吧。

“我不敢告诉浩浩我生病的事，他被我赶出国，送到他妈妈那里，那一次，我没有猜错，当时他对我已经彻底失望了。他当时应该很伤心吧。”

秦岳说起秦浩，语气里全是对他的愧疚。王炳章听着他的话，也不得不感叹，秦岳这一辈子，是怎么过的呢，对于自己爱的人，他为什么全是愧疚和遗憾呢？如果真的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他不想告诉秦浩，也没打算告诉俞言，他甚至没有告诉自己的父母，他就打算这样一个人，孤单的面对自己的人生，临走之前，那些想要告别的话语，只有几个陌生的，不知道他的生平，没有见证过他的爱恨的陌生人来倾听……

“你啊，这是何苦呢。”

王炳章终于肯和他说话了，可是他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才能安慰到秦岳。他想说你活该，你咎由自取，可是他看着他那张落寞的脸，到底是没有说出口。

“是啊，何苦呢？”

秦岳笑着接了一句，他也感慨，自己这是何苦呢。以为是为了秦浩好，伤害了俞言，可是到头来谁也不想见到他，谁都不念他的好。

“我其实当时也是憋着一口气呢，我想让他看看，他妈妈其实一点都不好。”

秦岳回想起自己当时决定送秦浩出国时，他确实就是在憋着一口气。秦浩一直为难俞言，他从来没有试图帮助俞言，反而是纵容着秦浩，因为他知道，秦浩这是在闹别扭，他心里一直在想他的妈妈，在他不断的思念和渴望之下，“妈妈”这个形象，已经被他神化，他其实自己都不记得他的妈妈是什么样子，怎么对他的了，可是他就是觉得，他的妈妈才是最好的。

“他出国以后，我也忍着不去看他，我其实都知道他在那边过的不好。”

秦岳说起这些，先开始还带着奸计得逞的快意，但那毕竟是他自己的孩子，他到底还是心疼的。

“怎么可能好呢？他小时候像个猫仔一样，风一吹就生病，但是他妈照样舍得扔下他一走了之，那么多年，也没说回来看看。”

秦岳说起自己的前妻，已经丝毫看不出来独属于初恋的刻骨铭心，反而是满满 的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