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2/2）
云和有些无语的笑了笑，却执起案上的笔在纸上勾画，边点画着边说：“中垣北极紫微宫，北极五星在其中，大帝之座第二......”
菱音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的动作，在他收笔的时候才回过神来。
“记住了多少？”
“啊......”
云和看着她迷茫的眼神，也知道她又光顾着发呆了，只好无奈的摇摇头:“你啊......”
“看这个不如看星星呢！”她不服气的嚷着，抬起头望向繁星点点的夜空。
云和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开口：“菱音，你有没有觉得奇怪，近几日的星辰星象竟没有半点变化。”
她心里突一惊，声音却不露半分：“爹爹都说我没长进，我倒是看不出哪里奇怪了。”
云和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几分怔忪却仍旧温柔：“如同时间止住了一般。”
“怎么可能！”她说的有些急切，说完之后咬着唇沉默了一会，抬了抬手，习惯性的抚摸着腕间的镯子：“和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啊。”
“是吧，”云和望向她，目光深邃而宁静：“唯一不同的就是你。不过也好，对我来说，只要你在，那就没什么不同。”
菱音低下头不敢看他，捧着茶杯大口喝着茶，苦涩的味道瞬间充满了口腔。她低头的时候，隐隐听见他的叹气声。
随后的日子云和仍是陪着她，白里日读书下棋，晚上煮酒观星。
不过，她有时候也会嚷着身体不舒服不想出门，然后躲在闺房里一针一线的绣着她的嫁衣。
连连称病几日，云和也有点好奇她在做什么，熬了碗冰糖莲子银耳羹就端了过来。
云和进来的时候，她把嫁衣往身后一藏：“不准看！”
声音虽然有些焦急却透着女儿家的娇羞。
云和却沉默了下来，连面上的笑容都淡了些，目光直直落在那片明艳的红上面。
菱音有些莫名：“怎么了？”
他叹了口气开口：“菱音，这是哪里？我们......”
她沉默了一会儿，却突然笑了起来：“果然，我的云和师兄最聪明了，这大概是我的梦境。可那又怎样？”
“你醒来，然后......”
“我不！”她嚷嚷着打断他的话：“其他的我什么都做不了，救不了你们，救不了翠微山，我能做的我想做的只有嫁给你。”
“到底发生了什么？＂他隐隐有某种猜测，却不敢相信。
菱音手绞着绸布，低低的哭出声，她有些崩溃的低声说着；“你们都走了，就留了我一个人。”
“皇帝一纸令下，我们就成了乱党。你们都骗我，说什么让我带着几个师弟师妹去历练，哪有历练是从密道走的！我磨了一整天你也不愿意陪我去，我赌气下山。等到了江城的时候才听到消息。再回来的时候，我什么都没了！”
“菱音......”他突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好蹲下身去，替她擦拭着眼泪:“乖，不哭了。”
“我没有带着师弟师妹们来，我遣散了他们。不过，我刚到山上就进了这个梦境。”
“你也不该回来。”
“我应该好好活下去？”她瞪了云和一眼：“我做不到！他们有以后，我却没有了。整个翠微山都知道，菱音任性，菱音只听你的，云和走到哪里，菱音就跟到哪里。”
“没想到，我已经死了，”他居然笑了笑，笑声里却满是怅然：“对不起，不能陪你了。”
菱音摇摇头，望进他眼里：“我不管，你答应的娶我。反正就算出了这个梦境，我也去找你。”
她脸上的执着让云和有些无奈，他最终松了口：“好。”
“我到现在也不后悔把你骗下山，”他看着瞪他的菱音，微微扬了扬唇角：“至少，多得了这几日。”
“我可生气着呢！”
“既然回来了，那就一直在我身边吧。”
“说定了！你要一直陪我。”
“白首共天涯。”
他轻声哄着菱音，最后她是在他怀里沉沉睡去的。
云和看着她安静的睡颜，抬手温柔地拂过她的脸颊：“终于白首啊......我也多希望如此。”
而她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身边却没了人。她突然有些惊慌，赤着脚就从床榻上下来，才刚一动作，手腕上的玉镯就碎裂砸落在地板上。看着一地碎片，她心里的惊恐越加放大。
菱音推开门的瞬间就怔住了，记忆力的青翠苍郁被满目苍夷取代，烧焦的树木交织在一起，空气里都是呛人的味道。她连叫喊都不能出声，这个地方，只有她一个人了。
这场梦醒来之后，她所拥有的东西都在那一刹那化为灰烬。
“终究......是醒了啊。”
她缓缓的走过一地狼藉，一边走一边低声自言自语，眼里的泪意似乎被灼热的空气蒸干，留了点痕迹凝在脸上无比悲凉。
“罢了，等我去找你们。”
“爹爹，你现在见到娘亲了吗？是不是还和你私藏的画上一样美。”
“大师兄，你以前整天看卷宗，现在可以好好歇息了。＂
“二师兄，我偷偷藏了好多酒酿，想不想要？
......
她一边走一边说着，仿佛他们还在她的身边。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采撷一挂桃花，来换我一世牵挂。看尽人间繁华，才画你眉间朱砂。桃花人面，白首共天涯......”
菱音唱着，声音多了几分哽咽。
“云和大骗子，我唯一的一个愿望你也不帮我实现。”她走回她住的地方，之前写意的小楼在她的目光里一点点坍塌。
她没有理会，径直走到她平日里和云和一起看书下棋的地方，那里还余里一个石凳，烟灰堆叠在上面，周边还烙着火苗灼烧过的痕迹。
“算啦，我原谅你。你说的，会一直陪我。”
她笑着，仿佛云和真的还坐在那个石凳上看着她。
匕首刺入血肉的瞬间她仿佛听到云和在她耳边叹息，温柔而无奈。
“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