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1】（1/2）

云梓幽抵达的时候，便闻到了空气中细小的血腥味和药粉味，皱了皱眉的他很快便顺着这条路继续前行。

除了昕儿和萧若澜之外，还有一群人的呼吸声清晰可闻。小孩被萧若澜抱在怀里没有动静，在他们两人的周围蔓延开来的是一群人倒在地上的模样。

他蹙眉，小孩的气息显得有些急促和絮乱，但那身白袍还算干净，因此他并未察觉出异样。因为在场除了他们，其他的人显然都倒下了。

不……

不对。

云梓幽微微侧头，还有一个人的气息，而且……是个高手。

平静的视线微微侧过去的同时，从自己视线中穿越的便是那黑色的箭羽——

噌——

挟持着风声在他面前窜过。

云梓幽缓缓转头，看着那黑色的箭羽落在了那雪白的衣衫之上，血红色的液体在眼前溅开，那刺眼的红色便犹如狰狞的火焰吞噬了那所有的白色。

他的瞳孔猛地一缩，那停在那的小人儿缓慢的在他眼前倒了下去。

看着昕儿倒了下去，云梓幽觉得自己心中的那几乎要在他胸口尽数蔓延开来的光亮，被一瞬间砸中，然后化作了零碎，一点一点的化开。

出手的那人很机警的迅速离开了，云梓幽的五指缓慢的攥紧，他没有追，只是缓慢的……有些晃悠的朝着那被血色和白色吞噬的小孩方向走去。

他伸出手，将小孩从萧若澜的身上抱起，半抱起来搂在怀里，殷红的血液从她的肩膀上沾染到了他雪白的衣衫上。微垂着的大眼有些溃散，血丝顺着嘴角漫出，云梓幽抬起手，手指擦去她的唇角的血丝后，继而在她的身上迅速点了几下。

再一低头，‘刺啦’一声，雪白的衣摆便被扯去大半，简单的包扎了一下，止住了血后，便抬起了眼眸。

随后，他俯下身，在小孩的耳边轻喃着：“没事的……没事的……”

一阵一阵轻喃般的细小声音不知是说给小孩听，还是说给自己听。看着怀里的小孩睫毛轻颤着，嘴唇也无意识的呢喃些什么的模样，云梓幽便知道……她还有意识。

云梓幽将小孩反着放平在了地上后，看似冷静的他这才微微低头，看着自己仍旧抑制不住颤抖着的双手，从刚开始过来就没有停下颤抖的双手，他缓慢的抬眸。

微微抬起的眼眸中透着冷光，压制起来的杀气这才开始蔓延。

缓慢在那坐起身的萧若澜目光也似乎没有焦距，但却还是缓慢的抬眸，对上了他的眼睛。从来没有怕过云梓幽的他，更不会露出什么恐惧和懊悔的表情，云梓幽究竟知不知道小孩变成这样和他有没有关系，他也不在意。

但这一刻，他却清楚的感觉到了从那个少年身上蔓延出来的危险的气息，那是一种深入心脏的恐惧感。

似乎盯了好一会儿，少年终于启唇，张了张嘴，平静到极淡的话语传出。

他说：“为什么昕儿躺在这，……你还好好的呢？”

他的话语极轻，但却并不像是疑问，萧若澜似乎觉得……如果躺在那的小孩没了呼吸，眼前的少年大概也会用这样的口吻说。

——为什么昕儿死了，你还活着。

他没有在意小孩变成这样是不是和他有关，在那一刻，他几乎觉得眼前这个少年身上洋溢着……‘若她死了，所有人都应当去陪葬’的可怕气息。

云梓幽轻抚着小孩的脑袋，他平静的看着萧若澜，他的另一只手，犹如优雅的拨动琴弦一般，拨动着地上的那把小弯刀。

小弯刀落在了他的掌心上，泛着寒光。弯刀直指的方向，瞄准的……却是萧若澜的脖子。坐在那的萧若澜没有动弹，他没有被小孩怎么样，更没有受到一丝伤，也不可能自己被自己的毒粉伤到，但却……无法动弹。

与云梓幽无关，在云梓幽冰冷的目光下，他微微歪着脑袋，目光没有焦距的，没有动弹。

似乎什么都无所谓，似乎什么都不放在眼里，就算流血也无所谓，就算死掉也无所谓，无论发生么什么……都无所谓。

就像之前一样的神色，但似乎又有哪里不同。

但……

“不要……”

云梓幽的眉角细微的颤了一下，他微微低下头，看着抓住自己手腕的那只白嫩的小手，听到趴在那的小人再次重复：“……不要。”

不要什么？

云梓幽不用问，也知道。

懦懦的声音透着无力虚弱而且有些暗哑，带着一股子固执。从来都是在他面前软乎乎的任凭他欺负的小孩，第一次这么清楚鲜明的表达了她的想法。

就像他教的那般，想做什么就去做，想说什么就去说。

这么听话，他应当高兴才是，他教的，她做了不是么？可是……握着弯刀愈发紧的力道却表明了，他有多么想要让自己手中的弯刀，贯穿那个有幸能让小孩亲口留情的人的喉咙。

“侄儿说过……”将脑袋埋在那，甚至没有一丝气力能够抬起头的小孩虚弱的声音像是竭尽了全力，缓慢的道出她最后想要说的话语：“若若其实是个很温柔的孩子。”

不知是虚弱还是轻柔的原因，小孩懦懦的声音，带着几分笑意，宛若错觉一般。

分明是一声极轻的话语，傻到了极点的‘宽容’，让任何人都忍不住不屑的‘宽容’，但却让萧若澜身子猛地一震。

不是因为小孩到现在仍旧不怀怨恨的模样，也不是因为小孩的宽容，而是她口中的……

——侄儿。

——若若。

萧若澜睁大了眼，第一次在那张素来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了不敢置信的神色，他张了张嘴，看着趴在那的小孩：“你……你知道……”

他的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样发紧。

小孩忽的被抱起，因为没力气抬起的眼睛终于重获了光明，微垂着的大眼像是在很努力的聚拢起光亮，她无意识的勾动唇角，一只手轻柔着抱着小孩，一只手轻轻反握住了小孩的小手，云梓幽垂眸望着她。

依旧固执的抓着云梓幽，小孩几乎不可见的微微点了点小脑袋，想要极力的跟他解释，想要让他明白：“若若……是个很温柔的……孩子。”

她似乎有些明白若若所说的毁掉是什么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