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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取水(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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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是节气上热起来的时候,扶着车出了宅邸,文城只觉得土里的暑气扑面而来,身上顿时毛了一层汗。还没走出阆庭,文城便觉得身上发腻,汗水打湿的衣服黏着皮肤,又好像是黏在心尖一样,呼吸都变得吃力起来。

取水地在离杜家七八里远的深山里,从阆庭过去,一路都是上坡路,推着空桶倒不吃力。走了一段路后,路边的树木茂密了起来,树荫交叠,遮蔽了整条道路,文城心中的暑热消减了许多。

再往前,前路幽深,曲折转入山腹,路上偶尔能看到过来打水的仆役,清一色地都光着上身,亮出脏兮兮的膀子,下坡路上,他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小车上,步子压得很紧,如女子踱步一样的姿态看起来很是滑稽。

文城始终没有扯下上衣,在这个节气,取水的仆役都穿得很单薄,大多是短衫或者轻薄的单衣,只有文城一人还穿着厚厚的长衣。

文城这种怪异的举动也引起过仆役们的询问,他们问起时,文城解释自己身体有疾,不能受风。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如果身体上那数十道疤痕被人看到,他天佛士的身份就要暴露于人前。

走到湖边,文城身上的汗已经阴干。他眼目发黑,口舌干燥,见到湖水后就扔开小车,跪在湖边,用手捧水来喝,喝到肚胀时才停止。

喝完水后,文城将整张脸都浸入水中,等到肺快要坚持不住才起来,文城又捧起一捧水,覆在脸上,凉意顺着脸直冲脑袋,他才感觉自己从暑热中缓了过来。

取水地是一个巨大的湖泊,湖泊的两边都被树荫遮住,看不清实际的边界。

湖泊对面有条银练一般落下的瀑布,在水面上激起白色的水花,发出令人心生凉意的巨大声响。在阳光的照耀下,幽暗的湖底被照亮,仿佛有另一个世界在随着水面的波纹轻轻摇动,更远处山林遮蔽,翠树生荫,长风冲天而去,让稀疏的云彩和日光也柔和起来。

文城回来将车推到湖边,从车上取下木桶,一一在岸边排好。通往湖心的船已经有人在用,在岸边等了一会,木船才缓缓地从湖心驶回,文城帮那名仆人将水桶一一搬下来,放到车上,仆人木然地看了文城一眼,无言地推着车离开。文城将木桶码放到船上,撑船去湖心取水。

将木桶放进湖里,舀起半桶水后,文城用船上的木瓢把水灌到空木桶里,四个木桶都灌满水后,太阳已经照到头顶了。

文城警惕地观察了一下四周,见四面无人,他将上衣掀起,露出绑在身上的带血布条。

文城深吸了一口气,将布条一条条松开,布条下裹着的是一道巨大斜切的丑陋伤疤,伤疤从左胸一直延伸到下腹,上面长了大小不一的鳞片,偶尔还有几块如指甲一般突出来,不知道是汗还是什么的粘液覆在上面,发出冲鼻的腥臭味。

这是在夜邑时受的伤,也是文城受过最重的伤,差点要了他的命。在这道伤口的旁边,还有不少锐物造成的伤痕,但都不如这一道伤口震撼,粗暴的破坏力他的身上留下了不可示人的顽疾,也是一道在精神上难以愈合的创伤。

文城深吸了一口气,强忍住恶心感,用手捧来清水擦拭伤口,将上面的粘液清理干净后,他又看了一眼湖岸,确定一时不会有人过来,文城俯在船上,把手伸入水中去找船底的暗格,他很快找到暗格,从中取出一小块铁片,在伤口上划出一道口子。

文城弓起腰,伤痕像是蛇一般扭动了一下,内脏受到挤压,恶心感加剧,文城吐出一口青黄酸水。文城将身体放平,躺在船上,过了好一会,恶心的感觉还是没有缓和。

时间已经不多了,文城最后还是跪在船上,咬住一根木条,抖着双手用铁片的尖锐处剔除伤口上的鳞片,难以忍耐的痛感直钻心口,脸上的血色全部消退,血和汗混合的液体流到船上,

大的鳞片剔除后,文城挤出疤痕上的淤血,将铁片清洗干净放回暗格,做完这些,他的体力和耐力都达到了极限,连呻吟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休息了不知道多久,文城将咬着的木棍吐出,失神地看着天空。他看到另一个自己停在空中,那个自己痛苦地呻吟,好像全天下的病痛都在他身上发作。

这样的拔甲已经持续了快四年,意志稍弱的人,可能已经没有动手的勇气了吧?

再过不到一月,伤口上的鳞片又会长大,不清理的话,鳞片便会朝肉里长,压迫内脏和骨骼。

文城收拾干净,把水桶码好后推车回去。回去的路程更加艰难,文城战战兢兢地拉住车把,不让车子往坡下滑,将车推回杜家时,汗液再次浸湿衣服,像是从水里刚捞起来的一样。

水车推到后门,伙夫见到文城这个样子,叹了口气,帮文城从车上将水桶取下来。

“怎么了?掉水里了么?”

“嗯,快到岸边的时候没站稳,摔水里了。”

伙夫没有再问,看着文城,说:“还要劈一些柴,说了不要劈得太细,不然火太大了,容易烧坏吃的。你用不着担心,就算你劈够了明天的量,难道还能不让你来?那后天的柴谁来劈呢?”

文城点头,将车立在墙边,又拿起斧头来劈柴,伙夫在一旁看着,文城刚劈了两根,就被伙夫叫住了。

“傻子!用点心听我的话,柴火要劈得粗一点,不然火太大了!那老家伙还会说浪费的。”

伙夫故作恼怒,看到文城并没有体会到话里面的意思后,又叹了口气,钻进了厨房。

过了一会,伙夫端出来一碗饭,招呼文城过来,用右手递给文城。

“半月前水中还有绿苔,现在没有了,夏天快过去了啊。”

“夏天还没过完呢。”文城跟了一句,伙夫许久没回过神来文城说的是什么,直到文城说现在还是仲夏时节伙夫才讪笑着说自己记错节气了。

“家主今天也要沐浴?”文城问的话有些多余,杜家的这位家主几乎每天都有沐浴的习惯,伙夫要看着家事,走不开身,所以才让文城过来帮手。伙夫人到中年了体力大不如年轻人,不能天天取水。

“和去年一样,立秋之后才改成两天一次,我看这时节,前几天那么热,我还以为夏天要过去了。”伙夫蹲在地上,糊了火灰的脸上绽出朴实的笑容,“冬天的时候你才辛苦呢,还要伐冰化冰。那人真是穷讲究。”

“还没到秋天呢。”文城跟着伙夫往下说。

“时令上差不远了,等北风起来一点,下几场雨,就是秋不秋冬不冬了。农家的麦子,那时候该熟了。”

文城应了一声,扒了一口饭,硬咽了下去,他的伤口绽开的地方太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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