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意料之外(1/2)
魏松盯着张继的侧脸,觉得这样一张老迈的脸上露出来的气愤表情让他轻松了许多。
如若不是张继过问,现在站在他身边的便是大梁士梁平,那该是何等的荣耀啊。
“前辈是如何看待大梁士的?”魏松问黄璎。
黄璎不想搭理魏松,碍于魏松一直追问,他看了一眼前面坐着的主将们,低声说:“就是大梁士。”
“还有呢?我现在头很热,你说要是我现在去大梁士那边,前辈要不要一起过去?”
“他是武阳人,我们不要这么低贱。”
“前辈这么说就过分了,前辈比我还要靠近大梁士。而且只要他稍微动一下,前辈身体就控制不住地僵硬,和怀春的女子一样。”
“不要胡说。”
黄璎下意识地反驳,本来只有两人听得清的对话被周围人听见,纷纷看向两人。
张继瞪了魏松一眼,示意他不要闹事。
“不要说了。”
黄璎止住魏松想要继续攀谈的举动。
“不只是前辈,我现在也很想去那边,把大梁士抱起来。前辈快宽慰我一下,要是我无法控制自己,真的会这么做的。”
魏松的表情变得激动起来。
梁平比他们这些人的年纪大不了多少,但梁平在骨川声名鹊起的时候,他们还呆在一些不知名的小地方,眼巴巴地看着有没有兵营空缺,能把自己推荐上去。
“请问。”
黄璎往前走了一步,他努力使自己沉下气来,但他的声音还是控制不住地发抖。
“本次兵狩中,有一名从南军来的游卒,此人见解不凡,不知大梁士见此人武狩之后,有何指教?”
黄璎不知道自己是替魏松站出来还是自己想和梁平这样的人物说几句话。
梁平的行议卢文是黄璎在闻槊馆的后辈,当他知道卢文在贺军的职务只是行议后,对卢文的遭遇连连叹息。
闻槊馆的这一批人中,卢文的家境背景无疑是最好的。后来又听说卢文的参尉是梁平,黄璎的心中只留下嫉妒,痛恨卢文运气太好。
能和梁平共事,就算只是梁平麾下的一个十夫长,黄璎也心甘情愿。
“不知公璞所指是场中何人。”
听到梁平记住了自己,黄璎一下子有些慌乱。
黄璎下意识地往后看去,见到魏松正一脸激动地看着自己。
这种注目让黄璎觉得好像回到了闻槊馆的少年时代,几个毛头小子看到一个武官便能兴奋很久。
“是车战中挑下三人的那一位。”
“此人有勇有谋,可作卒帅。”
梁平对黄璎行礼,黄璎连忙点头,忘记了回话。
过了一会,只觉得背后有人拉了自己一把,黄璎回过神来,对着梁平回礼,飞快地退回去。
“前辈,了不起。”魏松对着黄璎低声说,“要是我走上去,估计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在黄璎退下之后,高台上的气氛明显压抑起来。
对于站在自己身后的参尉们,朱援不限制他们的议论,毕竟武狩中的各人的确有值得评论的地方。
黄璎和梁平的一番对话之后,东军主将尹达显然有些不悦。见到群斗中,郑矩被两人打得头破血流时,尹达忽然间挪动了一下身体,颇有些意味地说:
“大梁士看重的人,也不过如此,难以执掌一军啊。我听说此人是南军的游卒,游卒是如何通过兵狩的,还得行议大夫和我们各位说说。要是北军有不可说的地方,那就恕我多嘴冒犯了。”
张继接过话去,思索了一会,好像是在尽力回忆有没有郑矩这个人,许久才装作记起来什么一样,说:“可能当时弄错了吧。等群斗完了,我好好问问玄寿。”
“可得好好查查。”
尹达往旁边看了一眼,又问向张继,“如何不见石阚将军?要是问到此人犯了什么重罪,不是我不给柱将军面子,贺军五军一体,我可得亲自把他拿下去。”
“南军近来有些变故,不便出入。”
回应的人是朱援,各军往来之事,经过的都是主将,张继督导营内事务,接触不到。
“等武狩结束后,可得好好查查,各军之间也应该严格管束,不能犯了错就驱逐出营,对其他兵营来说太不负责了。”
尹达声气尖利地发表了一通意见,应答者寥寥,王诏装作听不见,朱援神情恍惚,只有张继在附和。
鼓声猛地停住,医官们上场救下群斗中受伤的武官,参尉们的目光又集中在了梁平身上。
虽然不知道后者又没有察觉到,但尹达心中的优越感和自尊心,又巧妙地失衡了。
没有青将垣的允许,他接管东军并不正当,看参尉们谈的看的都是梁平,尹达便觉得众人好像在说只有梁平才能胜任东军的将位。
东军围在梁平身边的参尉不少,还有一些士卒宁愿抱着被惩罚的危险也要跟随营内支持梁平的武官。
在东军里,两人的争斗已经不是什么秘密,看得久了尹达便也习惯了。
但北军的人并不知道东军的斗争,现在北军的人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甚至他们中很多人都没问候过自己。
尹达期待的,是以他为首的武狩。
在万众呼声中,他将参尉的权位赐给某个获胜的人,在他宣布的那一刻,没有人会怀疑尹达是不是东军的主将,他就是蔡严之下的第一人。
他的这点心思隐藏地不深,为何就是没人看到呢?
鼓声再次响起,校场的气氛因为流血而高涨。
全场开始高呼郑矩的声音,在这些呼声之中,参尉的名额究竟该给谁已经有了答案。
“这个叫郑矩的,在南军是什么身份?”
尹达不死心,他转过身,靠过去问张继。
“石将军说是二十八营参尉,因失手杀人而被驱逐。”朱援回应。
“杀了人的人,还能被选录吗?柱将军未免太心大了吧。”
尹达像是看笑话一半看着场中挣扎的郑矩,他想着如果这人死在校场最好,没死的话就把他拿走,带回东军问罪。
就算此人是青道宫的人又如何?他尹达也是青道宫出身,不能让这种杀人犯坏了青道宫的名气。
鲜血流到郑矩眼中,让他视力受阻。
郑矩想向曹病借些水来清洗一下眼睛,曹病看了一眼高台后,只问郑矩是否要放弃武狩。
郑矩摇头,现在这种情况,他就算离开校场也不会被人指责。
但郑矩已经意识到了他现在的状况,如果不能成为前二的话,他的结局只可能是被北军的人暗中处决。
被人打得头破血流之前,郑矩从未想过自己的归宿在哪,他怕的是连累到子舜。
可这一刻,被几千人齐呼自己的名字的这一刻,郑矩心中忽然一片通达, 自己这一刻才是活过来了。
在青道宫苦读的那些年,在兵营里麻木度日的那些年,他都不算真正活着,只有这一刻,当鲜血流到眼里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归宿在哪。
在战场,为战死。
郑矩一步步朝校场中央走去,每走一步四周都会暴发出激烈的呼声。
没有人在乎郑矩的身份,他们只期待郑矩能够在场中打倒更多人。
站到中央后,四方都开始出现攻击。郑矩在七个人的攻击中勉强抵抗着,校场外的呼声低了下来,没有人想看到勇士落败的那一幕。
出现了。
在第十五次背部遇袭后,郑矩忽然双手抓住那人的手臂,然后借势将那人拉到自己背上,本该落在郑矩身上的拳脚落在了那人身上,郑矩乘着众人没有反应过来,朝着身前一人的腹部袭去,那人受击倒退了两步,重重摔下,激起一阵黄土。
余下五人被激怒,警戒之余更疯狂地朝着郑矩打下来。
大概是挨揍太多,郑矩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他瞅准时机,一头撞在打向额头的拳头上,这种拼死的打法吓到了挥拳者,那人被郑矩镇住,竟然忘记了再打过来。
校场中黄土飞扬,场外一时间看不真切。
等到黄土散了些,郑矩所在的位置只有三人还站着,有人看见郑矩还站着,又开始高呼郑矩的名字。
“朱将军,还请马上中止这场群斗。再这样下去,一定会出人命。”
高台之上,梁平站出来请求朱援。
“我记得灵夷六年,好像有人说过,将相之路,百死一生。”
许久不开口的尹达说话了,虽然惊讶于郑矩还活着,但明眼人都知道其他人在下杀手,这个游卒是活不成了。
梁平还想说话,听见郑矩暴喝一声,见他朝着一人的手臂咬去。
那人用手肘击打着郑矩的后脑,可郑矩却没有要松口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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